上个世纪30年代,也许更早,“江畔餐厅”曾经是中东铁路职工的站舍。劳累了一天的俄罗斯工人,经常在这里点上火炉,烤肉、喝酒、唱歌、歇息。
1938年,日本籍建筑师大古周造把它设计成餐厅,也许和他的妻子是俄国人有关,这个餐厅的主题还是俄式风格,又揉进了“船”的元素。
这栋建筑,正对着松花江的两处三角廊檐顶上,都有船的象征——舵。面江的三角廊檐,其实是船头的形状,三角廊檐最外侧的两块木板,象征着船桨。三角廊檐里的斜对的木板,象征着船板。两个舵,都正对着船头,象征着两艘在松花江里乘风破浪前进的船。餐厅正门入口的大三角檐板顶,嵌着木板,上面有桅杆状木柱,从斜对着的角度看,正是扬起的风帆。所以,当时餐厅还有一个别名“小游艇俱乐部”。
餐厅外面红顶、黄墙、绿瓦、白柱,外廊柱子上有独特的雕花,窗子上格子方块的玻璃增加了房间的亮度,作为俄罗斯古典的木结构建筑,这里的屋、亭、廊、榭浑然一体,衔接流畅自然,屋脊高低错落,棱角分明,色彩夺目,最特别的是临江一侧室外长廊,木制廊柱,以白绿色为主,给人明快的田园风光感觉。
“江畔餐厅”在上个世纪曾被老哈尔滨人“攥”在手里。在那个布匹、豆腐都要凭票供应的年代,最金贵的东西自然是豆油了,而在油票上占据页面的就是“江畔餐厅”的正面图片,她在人们心中的位置可想而知,随着油票的流动,“江畔餐厅”辗转在哈尔滨人的口袋里、炊烟中,直到90年代,才和所有的纸票退出历史舞台。而人们对她的喜爱不仅局限于“油票”,纸质挂历、陶瓷脸盆、杂志封皮、镜子甚至小小的手帕都有“江畔餐厅”的图案。
几乎所有的老哈尔滨人都有最少一张背景是“江畔餐厅”的照片,外地来的客人,奔着松花江而来,除了防洪纪念塔留影,就是江边的几个俄式建筑:江畔餐厅、公园餐厅和江上俱乐部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里曾经是西餐厅、冷饮、快餐厅,有些年轻人经常和伙伴们游过松花江,去对岸的太阳岛捡游人丢掉的玻璃罐头瓶子,洗干净瓶子再游回来,拿到“江畔餐厅”,那时候喝啤酒是用罐头瓶子计量的,一瓶两角钱,押金五分。
“江畔餐厅”既是哈尔滨的名建筑,也是哈尔滨餐饮业的老字号,双重身份,皆为名牌。1987年曾大修,主持设计与施工的是哈尔滨文化名人胡泓先生,“江畔餐厅”四个字出自他的手笔。时隔30年,几经转手,到了2016年,临江厅廊年久失修,廊柱、木梁、栏杆开裂,破损严重。2017年5月,在有关部门的大力推动下,“江畔餐厅”再度维修。此时的“江畔餐厅”,除了承载着历史的沧桑,还原了老味道,还多了几份奢华。木制的穹顶上垂下欧式铁艺吊灯,灯光反射在赭色的天花板上,整个屋子上方弥漫着金黄色的基调。一楼摆放着五张小方桌,玫瑰花映衬着高脚杯,宝石般鲜艳,绿色桌布和绿色扶梯、绿色窗棂浑然一体。面对门口的酒柜上摆放着俄罗斯人喜欢的乐器——德国的巴扬风琴、三角琴(巴拉莱卡)、小提琴、多姆拉、曼陀林……琴的上方是一张漂亮的俄罗斯女人的照片。而一旁的壁炉上,摆放着一对1880年法国烛台,一部老式的德国钟表,1911年德国手摇计数器,1914年美国柯达照相机、一部20年代出品的美国柯达电影放映机等等。楼梯下方一个高高的玻璃柜了,摆满了各国,各个时期不同的咖啡杯,那些来自法国、以色列、美国、俄国的陶瓷制品色彩绚丽,制作精美。二楼两张长条桌子对摆,角落里放置一部1908年的美国VICTOR留声机,铜色的喇叭带着岁月的斑驳。
餐厅因为这些古老的物件多了几分厚重和内涵。更让人欣喜的是,江畔餐厅恢复的不只是建筑,还有珍贵的俄罗斯等西餐菜式。餐厅主打菜肴之一“犹太肉”和主食“俄式油炸包”。“犹太肉”的用料非常讲究,一定要牛胸口贴近心肌带一点儿肥肉的那一块,牛肉酥烂,肥而不腻,配上米饭和土豆,香浓可口,再吃上一块雪梨,爽口甜美。而橄榄状的“俄式油炸包”,外皮像面包,咬一口松软,里面有牛肉馅、粉丝、胡萝卜做成的馅,非常好吃。中西文化的对流、浸透,形成了哈尔滨独特的风土人情,大气、豪迈、纵情也有优雅。
江畔餐厅。(于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