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湖上的恋歌。
这湖是个人工湖。1958年,政府发动群众自带工具,镐刨肩担,平地挖出一个直径十丈开外一米多深的坑。注入水以后,成一道风景,热闹了几年。后来疏于管理,加之坑底渗水,废弃了。一个大坑敞在那儿,居民取土倒垃圾。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机械作业,一期二期三期工程竣工,湖建成了。这个湖起初叫人造湖,后来全区小城镇建设现场会到这儿召开,打前站的领导觉着这名儿土气,提议起了个雅致的名字——多兰湖。
音德尔和1947年成立的内蒙古知名的王爷庙挨着。方圆十里有余,人口不足八万。
天麻麻亮,公园里晨练的人绕着湖堤一圈儿一圈儿走。红灯笼柔暖的光,拖长了胖的瘦的身影。
这湖是个人工湖。1958年,政府发动群众自带工具,镐刨肩担,平地挖出一个直径十丈开外一米多深的坑。注入水以后,成一道风景,热闹了几年。后来疏于管理,加之坑底渗水,废弃了。一个大坑敞在那儿,居民取土倒垃圾。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机械作业,一期二期三期工程竣工,湖建成了。这个湖起初叫人造湖,后来全区小城镇建设现场会到这儿召开,打前站的领导觉着这名儿土气,提议起了个雅致的名字——多兰湖。多兰,蒙语的音译。这名字雅不雅致,对于我们不识蒙族字儿者来说,顶多从那个“兰”字上猫出点儿意思,至于到底雅在哪儿致到啥程度,没几个人细究。
每天来这里的人们走圈儿的走圈儿,跳舞的跳舞,下棋的下棋。人们似乎忘记了公园里的湖还有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儿。
刚从岗位上退下来的老张和我对脾气,每天早早楼下喊我一起去多兰湖锻炼。天天儿,我走三圈儿他走五圈儿,三九三伏地坚持,日子长了,我送他一个绰号——五环。
有一天我和“五环”在多兰湖与一个外地人走个顶头碰,那人迎面问:“这湖叫啥名儿?”他愣一愣神儿,歪脖儿瞅瞅我又低头拍拍脑门儿:“叫什么来着,你看我这记性——哦,多兰湖。”五环是个热心人儿,撵着人家告诉这告诉那,人问他多兰啥意思,他说不利索了,冲那人摆摆手,走他的圈儿去了。
人造湖到底建于哪年,不翻翻县志恐怕没几个能说准。女儿上小学的时候,我天天接送她打这里过,眼瞅着今天建个这,明天建个那,一点儿一点儿凑齐整了。现在湖堤两旁的柳树一抱粗,假山西边那个湖长满了芦苇和蒲棒草,东面那个湖面让马蹄莲和菱角覆满了。一对野鸭子不知啥时候把这儿当了家,年年儿夏天来秋天走,秋天走夏天来,一年带走一窝小野鸭子。
人造湖里的水是活水,从绰尔河下游北闸门儿放进来,常年淌。从北渠口流进湖里,打个转儿,再从南渠口流出,流到灌渠里去。
春天湖堤两旁的树水润着绿,比别处早绿那么几天,树梢上的毛毛狗也比别处的肥实,胖胖的。捏几个放手心里,一颠一蹦,一蹦一颠,小狗儿跳高儿似的颠蹦。榆树钱儿熟了,挂在枝上白里染着绿,绿里透着黄的新鲜着。孩子们喜欢,撅个树杈举着贴鼻子闻。
立夏一过,公园里的草和树一天天葳蕤起来。西湖里的水草蹿出水面一米多高,没人管没人问地长着。东湖的马蹄莲和菱角也比赛似的长。园林工人驾着小船进进出出,一船一船往外捞,露出蓝汪汪的水面,摆进几艘铁壳船,从拱桥底下来往于两湖之间,载着游人嬉水。
冬天户外拿不出手,老者们中午都不来了。我每天到点儿还去那儿转悠,心里想着一二三四,想着想着不小心笑出声来了,把自己吓了一跳,四外看看,没人,心踏实着落肚里了。树被吓着了似的,叶子打着旋儿往下掉,“啪嗒”一个,“啪嗒”一个。
晚饭后,公园一下子热闹起来。散步的,练太极的,抖空竹的,耍鞭子的,跳广场舞的,约好了似的往公园里涌。跳广场舞的多是老年人。我爱人前两年做了个小手术,下手术台想明白了,没过五十歇了业,整天把公园当家,跳舞是活儿。跳跳吧,没病就好。跳着跳着,这帮人有了想法,今天一起出去赶个演,明天伙着郊外玩半天,逢年过节编排节目搞联欢。平时人家问我爱人:“你家先生干啥工作的?”“写字的。”谁想她和人家顺嘴一说,搞联欢人家想起我来了,郑重其事地拜托她:“帮帮忙,让你家先生给写篇儿三句半。”我爱人回来一说,我只好答应。写个啥好呢?唉,想起来了,我爱人跳舞不就是图个健康吗?我把纸摁桌上不一会儿写出来了。“……起早贪晚公园蹦,风来雨去心坚定,来来回回图个啥?没毛病!……”没毛病,成了这些喜欢跳舞的口头禅,后来摇身一变,粘到了健身队的旗号上。
有一回,“五环”在公园门口堵着我告诉——多兰湖,明亮眼睛的意思。(徐久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