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棠烈士追悼大会会场

陈树棠

陈树棠烈士纪念碑

陈树棠烈士的毛泽东奖章

　　日暖风熏，翠柏凝春。

　　坐落于辽源市北郊的辽源市烈士陵园，安葬着93名革命烈士，烈士英名录上镌刻着2158名为人民利益而牺牲的辽河儿女的名字。其中，“独胆英雄”陈树棠烈士的英雄事迹，在人民群众中广泛流传着。

　　家庭贫苦

　　水深火热中挣扎度日

　　陈树棠（1924—1947），1924年出生在天津市塘沽区于家堡子一个贫寒的铁路工人家庭里。他弟兄3个，一家5口人的生活全靠父亲陈茂才微薄的工资来维持，生活异常困难。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华北，这年陈树棠才13岁。他父亲由于不满日本侵略者的奴役，遭到陷害，被迫远走异乡，杳无音信。从此，一家人的生活就更艰苦了，母亲白天黑夜地给人家缝洗衣服，陈树棠则领着两个弟弟去拣煤核。

　　1940年，陈树棠只身来到青岛，在码头当搬运工。他干的是成人活，挣的却是童工钱，整天扛箱子、背麻袋，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一天，码头上来了一火车豆油，十几个日军和工头强迫工人要在10点钟以前全部装上轮船。每个油桶有100多斤重，16岁的陈树棠扛了几趟就累得满头大汗，可是身后的一个日军却死死盯住他不放。他挣扎着又扛了一桶，刚走十几步，身子一歪，油桶摔裂在地。日军见状狠狠地朝他头部、脸部猛打，最后用枪托向他额头猛力一击，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他当即昏倒在地。

　　在工友们的照料下，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才渐渐好起来。后来他又辗转到了黑龙江的齐齐哈尔，在日军的一个飞机场当了清扫夫。孤苦伶仃、天寒地冻，没几天脸就冻伤了，手脚肿得像刚出锅的馒头，多少个夜晚，他都是偷偷地流着泪水睡去。

　　有一天，他刚刚睡着，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猛力地打在他头上，将他从梦中惊醒。两个日本兵和一个翻译不容分说把他拖下炕，戴上手铐，推进一个房间。一个日军举起皮鞭就是一阵毒打，然后叫翻译问他：“偷的军用品放在什么地方？”

　　这分明是陷害。陈树棠一听，肺都要气炸了。他理直气壮地喊：“我没偷！”日军发疯似地用鞭子抽打他，直到把他打得遍体鳞伤，昏死过去。几天后，他被安上“盗窃军用品的危险犯”罪名，被投到抚顺“炼瓦窑”，成了一名无辜的囚犯。

　　初入军营

　　枪林弹雨中成长为一名优秀战士

　　1945年8月，日本侵略者战败投降，劳工们打跑了看守，冲出了“炼瓦窑”。

　　不久，抚顺煤矿成立了工人护厂队，陈树棠报名当了护厂队员。听说从关内来了抗日的八路军，他决心参加人民的军队，报仇雪恨。陈树棠参军后，在党的教育下，政治觉悟有了很大的提高，很快成长为一名英勇善战的革命战士。

　　1945年11月下旬，为巩固扩大辽南根据地，部队奉命由本溪出发，去歼灭在千山和七岭子一带由伪军和警察组成的敌匪团。

　　陈树棠踏上征途，精神抖擞地背着3支枪紧跟在班长后面。

　　11月28日拂晓，他所在的八连顺着山沟向北冲去。突然，敌暗堡里有两挺机枪封锁了八连前进的道路。连长立刻命令道：“一班快接替二班，拿下那个乌龟壳！”

　　第一次上战场的陈树棠跟着班长，弯着腰，半侧着身子向前跑去。

　　过了一会儿，陈树棠猛然看到班长脸色煞白，左臂插在雪里，袖口处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他惊叫了起来：“班长！你胳膊……”

　　“不要紧！”班长平静地说，接着命令道：“陈树棠！你快向左边那块岩石下面匍匐前进，身体越低越好。”

　　陈树棠明白班长的意图，这是声东击西。他毫不犹豫地爬到那块高大的岩石下面，举起枪，对准敌暗堡的枪眼处就是几枪。紧接着，又从腰里掏出一枚手榴弹，使劲甩向暗堡，手榴弹在空中爆炸了，随后机枪调转枪口，向他猛扫过来。陈树棠机动灵活地向右侧爬两步，又连续甩出3枚手榴弹，顿时，暗堡附近硝烟弥漫，尘土飞扬，敌机枪“哑火”了。趁此机会，班长指挥全班战士，迅速拿下了这个暗堡。

　　屡战屡捷

　　军功章用血铸就

　　战斗胜利结束后，在战评会上，连长对新战士陈树棠给予表扬。1946年1月，陈树棠所在部队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三纵队第八师第二十二团三营八连，他被调到小炮班当炮手，平时苦练操炮技术，很快掌握了射击要领。

　　1946年5月四平保卫战，在占领马市堡西山的战斗中，连长命令他带一门小炮配合三排攻夺敌人重要阵地，他只发射了两发炮弹，全部命中敌人阵地，打得敌人狼狈逃窜。

　　1946年11月5日，国民党军队第三十师向通化地区进犯。陈树棠所在八连当时驻守在二道江，连长命令他带小炮配合三排九班，坚守仙人洞前沿阵地。在小炮的配合下，敌人发动的3次冲锋都被击退。最后炮弹打光了，他又主动帮助运送弹药、抢救伤员。在战后评功会上，全连一致认为他“射击准确，战斗勇敢，有高度阶级友爱精神”，被选为全营第一名战斗模范，并提升为小炮班副班长。这次战斗后，陈树棠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7年1月上旬，一保临江战役开始了。在通化南头道崴子有敌五十二军二师一个连的兵力，1月18日，陈树棠所在的八连猛攻头道崴子南山，由于敌人工事坚固，火力强，进攻受阻，人员伤亡较大。

　　为了给战友报仇，陈树棠用小炮狠狠地向敌人射击。但因天寒地冻，地面不平，小炮射击不准，压制不住敌人火力，于是他把小炮底座架在自己大腿上发射。炮弹打中了，而他的大腿却被小炮的后坐力震得失去了知觉。炮弹打光了，他就帮助抢救伤员，一连背下13名负伤的战友。在第二次冲锋时，他仍用大腿架着小炮向敌人射击，炮弹打没了，他就指挥本班战士，拿起步枪战斗，与部队一起攻下了头道崴子。这次战斗中，陈树棠被团部记“普通功”一次。

　　1947年3月4日，“三保临江”战役中的收复辉南县城战斗开始了。

　　黄昏时部队向城内发起了总攻。守敌国民党军暂编二十一师的3个营和伪保安队共1000余人，龟缩在梅河口东北辉南县内负隅顽抗。八连同兄弟部队一起，奉命执行歼灭任务，班长陈树棠手中的小炮对准城墙上的火力点猛轰，打得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很快敌人一个班就做了俘虏。

　　趁敌人溃乱之际，八连勇士们登上了城墙，开始了激烈的巷战。这时小炮已经用不上了，陈树棠就拿起一支刚缴获的美式步枪，带着弹药手老李，领先向街里冲去，当追到一家当铺门口时，猛听见屋里有拉枪栓和乱喊乱叫声，他立即断定有敌人。于是，他叫老李掩护，自己左手提枪，右手紧紧握着一枚打开盖、拉环套在手指上的手榴弹，跳上台阶，飞起一脚，把门踢开，冲了进去。大声喊道：“不许动，缴枪不杀！”屋里十几个敌人顿时乱作一团，一个个哆哆嗦嗦地举起了双手，乖乖地投降。

　　他们继续向前搜索，陈树棠机警地发现在拐角不远的一个大院里，有一群敌人围着两辆汽车，手忙脚乱地正在装东西。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举起手榴弹，对敌人大声喊道：“都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缴枪不杀！”话音刚落，“叭”的一声，从敌群中射来一颗子弹，在陈树棠耳边擦过。他眼明手快，“叭”地回击了一枪，那个开枪的家伙立时倒下。敌人惊恐万状，一阵混乱。陈树棠一扬手榴弹趁势怒吼：“谁再敢顽抗，就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快举起手来！”

　　敌轻机枪手首先举起了手，陈树棠一把操起轻机枪，大声喝道：“都把枪放在地上，后退十步……”这时连长带着部队及时赶到，俘虏全部敌人。

　　三保临江战斗胜利结束时，陈树棠除受师的嘉奖外，纵队还决定给他记特殊功一次，东北民主联军辽东军区授予他“独胆英雄”的光荣称号，发给银质“红星战斗英雄奖章”一枚。在纵队召开的庆功大会上，纵队司令员亲自给他佩戴了大红花。

　　血洒疆场

　　英雄事迹流芳后世

　　1947年5月上旬，我军在东北展开夏季攻势，首先要夺取清原县的重要据点——山城镇和草市。

　　5月13日晚，陈树棠所在部队三营奉命在草市南边的王家油房阻截由英额门方向前来增援草市敌十三军五十四师一六〇团的一个营，八连一排奉命警戒村南的铁道。这时陈树棠已调任一排一班长。他带领两名战士，卧倒在一座坟丘的后面。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们只能靠听觉辨别敌情。过了一阵，陈树棠听见前边铁路上有人走路的声响，脚步声靠近，他喊了声：“干什么的，不许动，举起手来！”听见喊声，四五步外的敌人一下子停住了。陈树棠未等敌人站稳，猛扑上去，用刺刀对准敌人的胸膛，5个敌人吓得直哆嗦，举手交了枪。

　　是夜，战斗很激烈。增援的敌人受到八连的顽强阻击，前进不得，停在四八二高地上。陈树棠班也一直坚守在西南山上。

　　第二天早晨，敌人开始动摇后退，三营乘胜出击。陈树棠像出山的猛虎，带领一个小组冲进敌群，挡住了敌人的退路。40名敌人被迫放下武器，陈树棠叫小组战士看押俘虏，自己又猛追上去。

　　在草市狙击战中，陈树棠再次发扬了独胆精神，俘敌30名，缴六〇炮一门，轻机枪两挺、冲锋枪一支、驳壳枪一支；全班还俘敌40余名、缴获轻机枪1挺、冲锋枪3支、步枪30支。

　　战后，纵队代表东北民主联军总部赠给他最高荣誉奖章——“毛泽东奖章”一枚，记特殊功一次，提升为八连一排排长，并再次通令嘉奖，号召全军向他学习。

　　陈树棠在连续几次战斗中，个人俘敌足有一个连，缴获武器弹药等装备一个连还有余，创造了以少胜多的战斗范例。当时，《东北日报》《辽东日报》《鸭绿江杂志》等报刊先后进行了报道，新华社还向全国、全世界做了广播，他的英雄事迹，受到了部队广大官兵和革命群众的敬佩和赞誉。

　　1947年6月，我军夏季攻势进入最艰苦的四平攻坚战，由西丰到清原，布下了一道坚固的防线，阻止国民党军7个师的援兵北犯。6月25日，陈树棠所在部队奉命在开原县八棵树东南山制高点三六六高地设防，阻击增援四平敌军，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打退了敌人7次进攻。26日21时，敌交通纵队两个营以密集的炮火向我阵地轰击，并随其炮火延伸，蜂拥而上。战斗一直持续到27日上午，在八连与兄弟连队接换阵地不久，敌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爬上三六六高地。

　　敌人占领了高地，不仅可以夺路南援，而且直接威胁我山后指挥机关。于是，上级命令八连趁敌立足未稳，迅速夺回阵地。八连又立即投入了战斗。

　　陈树棠率领一排一马当先，向三六六高地冲击。当冲到半山腰时，遇到敌人火力的严密封锁。他立即命令一、二班在正面待机进攻，亲自带三班从右侧隐蔽而神速地向山上迂回。与敌接上火后，他们首先甩出一排手榴弹，炸得敌人蒙头转向，紧接着全排战士端着刺刀，如猛虎下山，冲进敌群，收复了阵地。黄昏时，狙敌任务已完成，上级命令八连立即撤出战斗。

　　冲锋在前，退却在后，陈树棠在掩护最后一组战友撤退时，被敌人一颗子弹打中了腹部，他向前走了两步，便扑倒在草地上。

　　三班副董金棠立即跑过来急促地说：“排长！你负伤了！”

　　陈树棠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说完，就要站起来。

　　“排长！你先撤，我来掩护！”“不要管我！你们快撤！”

　　陈树棠脸色极度苍白，瞪大了眼睛说：“三班副！快撤！服从命令……战士……”

　　陈树棠的话没说完，随即昏迷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一阵喊杀声把他惊醒。鲜血已经把草地染红了，他微微睁开眼睛，觉得天旋地转，隐隐约约看见董金棠和两个战士正在和敌人肉搏着……

　　这时，又一股敌人，直奔陈树棠扑来。

　　“那是谁？”

　　他模模糊糊地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手里还端着汤姆式枪，战战兢兢地走近了……

　　“敌人上来了！阵地……阵地……”

　　他那怒不可遏的目光紧紧盯住了敌人，摸起身边最后一颗手榴弹，以惊人的毅力蓦地站了起来，高举着哧哧冒烟的手榴弹，冲入敌群。

　　“轰隆”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了！英雄陈树棠在火光中与敌人同归于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噩耗传来，全军指战员都为陈树棠同志壮烈牺牲，以身殉国而感到万分悲痛。

　　1947年7月24日，在西安市（现辽源市）隆重举行了由部队和地方各界代表5万余人参加的公祭大会，在哀乐声中将英雄的遗体安葬于龙首山上，纪念碑上写着“独胆英雄陈树棠烈士永垂不朽”13个鎏金大字，于碑顶建陈树棠持枪立姿塑像一座。7月26日，辽东军区向全东北发出了讣文，悼念人民英雄陈树棠。

　　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和地方共同决定，命名三六六高地为“树棠山”，对英雄的职衔晋升一级。英雄生前领导的一排，命名为“树棠排”，并赠“陈树棠旗手”锦旗一面。对他的家属给予优厚的抚恤，同时赠送“乡闾生辉”匾额。纵队党委还发出创造更多的“陈树棠式的独胆英雄”的号召。

　　参考文献：《辽源今昔》

　　（部分史料摘自辽源烈士陵园档案）

　　图片来源：本版图片由辽源市军人事务管理局褒扬纪念科提供